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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在埃德蒙多埋首允許書(shū)時(shí)，李焰正提著(zhù)帆布袋踏進(jìn)千禧公園，一步步朝園中的杰˙普利茲克露天音樂(lè )廳走去。

    杰˙普利茲克露天音樂(lè )廳是芝加哥最著(zhù)名的戶(hù)外表演空間之一，外型宛如不銹鋼板組成的盛開(kāi)花朵，花前是扇狀的座椅區，座椅區外圍則是一大片供人自由坐臥的草皮，草皮與椅子之上是懸有音響的鐵管網(wǎng)，讓觀(guān)眾即使遠離舞臺，也能清楚聽(tīng)聞臺上的演出。

    今日在音樂(lè )廳中演出的是幾組頗有人氣的爵士樂(lè )隊和歌手，他們在李焰抵達公園前一個(gè)多小時(shí)就登臺了，拜此之賜，座椅區早已客滿(mǎn)，連草皮區也被相依的戀人或家庭佔去三分之二。

    李焰挑了一個(gè)還算靠中的空地，把收在帆布袋里的地墊取出鋪平，再坐上青灰色的墊子，打開(kāi)裝有飯糰的保鮮盒，咀嚼滲入豬rou和泡菜咸酸香辣味的米飯。

    一名紅衣女歌手同時(shí)走上舞臺，雙手扶著(zhù)麥克風(fēng)架，唱起爵士版本的經(jīng)典黑幫電影主題曲。

    「柔聲傾訴愛(ài)意

    （speaksoftlylove）

    將我擁入你溫暖的心扉

    （andholdmewarmagainstyourheart）

    我能感覺(jué)到你的言語(yǔ)

    （ifeelyourwords）

    在那一瞬間輕柔顫抖

    （theteremblingmomentsstart）」

    坐在李焰前方的情侶受到歌聲感動(dòng)，兩手緩緩握起，將肩膀靠在一起，隨節奏輕緩搖晃。

    「我倆在同一個(gè)世界，僅有我倆

    （we&039;reinaworld,ourveryown）

    共享少有人知的愛(ài)

    （sharingalovethatonlyfewhaveeverknown）」

    李焰默默注視情侶，視線(xiàn)微微偏向自己身側，看著(zhù)空蕩蕩的地墊兩秒，再將目光轉至舞臺。

    「酒紅色的白日如太陽(yáng)般溫暖

    （wine-coloreddayswarmedbythesun）

    絲絨般深沉的夜晚里我倆合而為一

    （deepvelvetnightswhenweareone）」

    李焰將最后一口飯糰塞入嘴中，正要伸手拿下一個(gè)時(shí)，才發(fā)現飯盒中只剩一個(gè)飯糰，微微一愣后蓋上蓋子，改開(kāi)裝泡椒鳳爪的盒子。

    「柔聲傾訴愛(ài)意

    （speaksoftlylove）

    除了我倆外僅有上天聽(tīng)聞

    （sonoonehearsusbutthesky）

    相誓你我的愛(ài)至死不渝

    （thevowsoflovewemakewillliveuntilwedie）」

    他啃咬著(zhù)鳳爪，吸收白醋、泡椒水、茱萸獨門(mén)香料滋味的雞爪滋潤了味蕾，可是這曾讓無(wú)數熟客滿(mǎn)足的滋味，此刻卻讓青年涌起莫名的空虛感。

    「我的生命屬于你，全是因為

    （mylifeisyoursandallbecause）

    你帶著(zhù)如此溫柔的愛(ài)走入我的世界

    （youcameintomyworldwithlovesosoftlylove）」

    「阿焰！」

    埃德蒙多的喊聲插入樂(lè )聲中，李焰肩頭一顫，急急回頭朝聲音來(lái)處望，瞧見(jiàn)夜血者提著(zhù)一個(gè)大得嚇人的藤編野餐籃快步走向自己。

    「抱歉，我今天工作比較多，晚到了?！?/br>
    埃德蒙多走到地墊旁，瞧見(jiàn)李焰手中的泡椒鳳爪，眼睫微抬問(wèn)：「你有準備食物？」

    「是老闆準備的?！?/br>
    李焰從野餐籃中聞到油炸物的香味，也睜大眼睛問(wèn)：「你也有吃的？」

    「是啊，而且還不少?！?/br>
    埃德蒙多拍了拍野餐籃，手指李焰身旁的空位問(wèn)：「這里是留給我的嗎？」

    李焰點(diǎn)頭，看著(zhù)埃德蒙多將野餐籃放到墊子前方，優(yōu)雅地屈膝坐到自己身旁。

    ──酒紅色的白日如太陽(yáng)般溫暖

    先前聽(tīng)過(guò)的歌詞忽然在李焰腦中響起，胸口隨之泛起暖意，特別當晚風(fēng)將埃德蒙多身上的香水味帶入鼻腔時(shí)，有些清冷的空氣一下子暖活起來(lái)。

    「你佔了一個(gè)好位子呢?！?/br>
    埃德蒙多微笑，掀開(kāi)野餐籃的蓋子，拿出一份牛rou三明治遞向李焰道：「這是謝禮，請用?！?/br>
    李焰看著(zhù)三明治，靜默片刻后一手接下食物，一手遞出裝飯糰的保鮮盒。

    「這是？」埃德蒙多眨眨眼。

    「留給你的?！?/br>
    李焰見(jiàn)埃德蒙多眼中浮現驚色，以比平?？焐弦槐兜恼Z(yǔ)速道：「不是我做的，是老闆，所以很好吃，也沒(méi)有下毒?！?/br>
    埃德蒙多的嘴角微微一抖，接下保鮮盒笑道：「就算是阿焰做的，也不會(huì )有毒或難吃吧?！?/br>
    「不會(huì )有毒，但會(huì )難吃，我只是廚房助手，不是廚師?！?/br>
    「那只是現在，只要你有心，肯定能成為很棒的廚師?！拱５旅啥啻蜷_(kāi)保鮮盒的蓋子，拿出飯糰咬下一口。

    李焰也跟著(zhù)張口咬住三明治，烤牛rou的咸與生菜的甜疊上鳳爪殘留的酸爽，竟一瞬間抹去從腸胃升起漫上胸膛的虛乏。

    「夏老闆的手藝還是那么好?！?/br>
    埃德蒙多放下空保鮮盒，偏頭望向李焰問(wèn)：「對了，你怎么會(huì )知道，今天這里有露天爵士音樂(lè )會(huì )？」

    「去年迷路時(shí)來(lái)過(guò)?！?/br>
    「迷路？」埃德蒙多眨眼。

    「迷路?！?/br>
    李焰點(diǎn)頭重復，看著(zhù)臺上一曲奏畢正在與粉絲聊天的樂(lè )團道：「我剛到芝加哥，還沒(méi)把地鐵站背起來(lái)，下錯站又走錯路，看到這里有很多人坐著(zhù)，就也過(guò)來(lái)坐著(zhù)?！?/br>
    「然后就迷上爵士樂(lè )了？」

    「是……」

    李焰拉長(cháng)尾音，停頓片刻后皺眉道：「我不知道，我喜歡其中一首歌，但對其他歌沒(méi)有興趣?！?/br>
    「哪一首？」

    「我不知道歌名?！?/br>
    「那歌詞呢？」

    埃德蒙多挪動(dòng)身體，整個(gè)人面向李焰問(wèn)：「如果你還記得，也許我能幫你找出歌名?！?/br>
    「歌詞……」

    李焰仰頭注視天空，腦中浮現一年多前從老黑人歌手喉中流出的沙啞歌聲，闔上眼瞳輕聲唱頌。

    「我看見(jiàn)翠綠的樹(shù)木，以及紅艷的玫瑰花

    （iseetreesofgreen,redrosestoo）

    我看著(zhù)它們?yōu)榱四阄沂㈤_(kāi)

    （iseethembloomformeandyou）

    我在心中思索著(zhù)

    （andithinktomyself）

    多么美好的世界

    （whatawonderfulworld）

    我看見(jiàn)湛藍的天空，以及雪白的云朵

    （iseeskiesofblue,andcloudsofwhite）

    白日幸福而明亮，夜晚幽暗且神圣

    （thebrightblessedday,thedarksaight）

    我在心中思索著(zhù)

    （andithinktomyself）

    多么美好的世界

    （whatawonderfulworld）」

    「是路易斯阿姆斯壯的《多么美好的世界》?！?/br>
    埃德蒙多輕輕吐出歌名，在李焰低頭張眼看向自己后淺笑道：「如果你不想當廚師，可以去做歌手?！?/br>
    「我沒(méi)學(xué)過(guò)唱歌?！?/br>
    「你不用學(xué)，只要像方才那樣，發(fā)自?xún)刃某鰜?lái)就好?！?/br>
    埃德蒙多伸手將橫在李焰眉上的發(fā)絲撥開(kāi)，凝視金發(fā)青年的雙眼沉聲道：「在來(lái)芝加哥之前，你的生活很不平靜，是吧？」

    李焰壓在地墊上的手指驟然一抖，老黑人的歌聲被刺眼的烈焰所取代，焦腥味驅散淡雅的花香，于轉瞬間將他從平和的草地，拉回滿(mǎn)是焦黑尸塊的廢墟。

    埃德蒙多察覺(jué)到李焰的異狀，靠近對方輕喚：「阿焰？」

    李焰大動(dòng)作抖了一下上身，對上埃德蒙多滿(mǎn)是憂(yōu)慮與關(guān)心的藍眸，腦內猛然彈出讓他渾身凍結的警告。

    ──如果他知道你干過(guò)的事，就不敢再靠近你了。

    「我的過(guò)去很平靜?！?/br>
    李焰聽(tīng)見(jiàn)自己抖著(zhù)聲音宣告，這不是個(gè)能瞞過(guò)他人的說(shuō)詞，特別是言說(shuō)者看上去一點(diǎn)也不平靜時(shí)，但他盡力了，盡了全身的力氣。

    埃德蒙多顯然看穿了李焰的謊話(huà)，因為他投向金發(fā)青年的眼神由柔情轉為犀利，不過(guò)下一秒溫柔就重新籠上藍眸，稍稍靠近金發(fā)青年，伸手將人攬進(jìn)懷中。

    「埃德蒙多？」李焰嚇一跳。

    「過(guò)去不重要，重要的是現在?！?/br>
    埃德蒙多將李焰的頭按到自己的胸前，撫摸對方的金發(fā)，將手貼上另一人的背脊問(wèn)：「你現在過(guò)得平靜快樂(lè )嗎？」

    李焰的雙眼緩緩睜大，感覺(jué)埃德蒙多微涼的手指輕按頭皮和背部，鼻腔中再次瀰漫典雅的香氛，柔軟的真絲襯衫靜靜貼著(zhù)額頭，令他鼻頭一酸，在一股無(wú)法理解的壓力下哭出來(lái)。

    「沒(méi)事了?！?/br>
    埃德蒙多收緊手臂，將下巴輕輕靠上李焰的頭顱道：「你在這里，在這片草地上，在我的身邊，而我以我的心臟發(fā)誓，不會(huì )讓任何人傷害你?！?/br>
    李焰瞪直眼瞳，埃德蒙多說(shuō)出自己從未聽(tīng)聞更不曾想像過(guò)的話(huà)語(yǔ)，他的腦袋因此陷入空白，心跳迅速飆快，直到正上方的喇叭吐出一連鼓音，大腦才重新恢復運作，告訴主人對這份溫柔必須有所回報。

    因此即使他非常享受埃德蒙多的擁抱，仍抬手將夜血者推開(kāi)，嚴肅認真地道：「我有東西要給你?！?/br>
    「另一種飯糰？」埃德蒙多半開(kāi)玩笑問(wèn)。

    「不是?！?/br>
    李焰搖頭，把手伸進(jìn)帆布袋中，翻出一個(gè)鼓脹的牛皮紙袋，打開(kāi)紙袋取出一團布，攤開(kāi)布露出黑底趟銀的小提袋，從袋子里取出一個(gè)巴掌大的藍絨小方盒，把盒子遞給埃德蒙多。

    埃德蒙多接下小方盒，猶豫片刻后將盒子打開(kāi)，眼瞳驟然放大，轉向李焰詫異地問(wèn)：「這是……」

    「銀做的項鍊?！?/br>
    李焰低頭注視躺在方盒中的銀花墜鍊，注視鑲在花瓣中央的藍寶石道：「我在百貨公司看到它，上面的寶石讓我想到天空，和你的眼睛?！?/br>
    「所以……」埃德蒙多拉長(cháng)語(yǔ)尾，臉上堆滿(mǎn)混亂。

    「所以我把它買(mǎi)下來(lái)，送給你?！?/br>
    李焰將視線(xiàn)從項鍊轉到埃德蒙多的臉上，望著(zhù)夜血者深藍色的眼瞳、白瓷般的面頰輕唱道：「我看見(jiàn)湛藍的天空，以及雪白的云朵（iseeskiesofblue,andcloudsofwhite）?！?/br>
    埃德蒙多沒(méi)有反應，一動(dòng)也不動(dòng)地看著(zhù)李焰整整十秒，然后忽然前傾上身，吻上金發(fā)青年的嘴唇。

    李焰雙眼圓睜，近距離嗅到埃德蒙多的氣味，感覺(jué)到對方嘴唇的柔軟，腦內隨之響起紅衣女歌手和老黑人歌者的聲音。

    ──絲絨般深沉的夜晚里我倆合而為一

    ──多么美好的世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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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這回引用了兩首歌，分別是電影教父的主題曲《speaksoftlylove》，和知名爵士歌曲《whatawonderfulworld》，兩首歌的完整歌詞請往下走：

    《speaksoftlylove》

    speaksoftlylove

    andholdmewarmagainstyourheart

    ifeelyourwords

    theteremblingmomentsstart

    we&039;reinaworld,ourveryown

    sharingalovethatonlyfewhaveeverknown

    wine-coloreddayswarmedbythesun

    deepvelvetnightswhenweareone

    speaksoftlylove

    sonoonehearsusbutthesky

    thevowsoflovewemakewillliveuntilwedie

    mylifeisyoursandallbecause

    youcameintomyworldwithlovesosoftlylove

    《whatawonderfulworld》

    iseetreesofgreen,redrosestoo

    iseethembloomformeandyou

    andithinktomyself

    whatawonderfulworld.

    iseeskiesofblueandcloudsofwhite

    thebrightblessedday,thedarksaight

    andithinktomyself

    whatawonderfulworld.

    thecolorsoftherainbowsoprettyinthesky

    arealsoonthefacesofpeoplegoingby

    iseefriendsshakinghandssayinghowdoyoudo

    they&039;rereallysayingiloveyou.

    ihearbabiescry,iwatchthemgrow

    they&039;lllearnmuchmorethani&039;llneverknow

    andithinktomyself

    whatawonderfulworld

    yesithinktomyself

    whatawonderfulworld.